叶蓁

我想死在三十岁的夏天。

【祖赫】伤痕26(补档)

26

一个人掉进了海里,通向彼岸的航船是不会停的。

因为与那一个人相比,航船上的千千万万人更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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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海风呼啸着,这条船要赶路,它非走不可。

刘基赫的喊声被海浪的呼啸声淹没,很少有人听见。

 那只船在飓风里飘荡着。

航船上的人,包括海手和旅客,都为了应对暴风雨忙碌着,对落水的刘基赫甚至都不多看哪怕一眼——这个可怜的人在沧海之中露出的头,不过是这沧海一粟。

刘基赫在大海上发出了绝望的呼叫,他望着它,发狂似的望着它。

 明明刚才他还是众多船员中的一份子,在甲板上享受着阳光和空气,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而现在他失足掉进了海里,于是一切都完了——他被困在惊涛骇浪之中,脚踏的只是虚空,就快要沉没下去,惊天动地的涛声冲撞着刘基赫的耳膜,呼啸浪峰波谷弄得他忽上忽下。

他现在迫切需要帮助,谁能来帮帮他?

 刘基赫振作精神,拼命向前游想要赶上航船,可微弱的力气眼看就要耗竭了,他却仍在与这无尽的波涛进行搏斗。

航船呢,在狂风的相助下,越来越远。

波涛格外狂暴猛烈的向刘基赫扑来,似乎要致刘基赫于死地。

刘基赫听到了许多他以前从未听过的声音,这声音似乎来自世外、来自恐怖的国度。

黑云里有许多海鸥,如同人生祸患之上的许多天使,此时它们并不理会刘基赫——它们在翱翔,在飞鸣,而他——则在呼救。

刘基赫觉得自己同时被两种广袤无垠的东西——海和天淹没了。

海是灵柩,天是棺木,在焦急等待着他的死亡。

刘基赫已经挣扎了几个钟头,终于筋疲力竭了。那条航船也看不见了,他孤苦伶仃地置身深渊。他在下沉,他在挣扎,他在挣命。他的身下全是目不能见的渺茫怪物,拖着他,希望他去si。

刘基赫号叫着。

人全不在了……上帝呢?上帝在哪里?

他向天空、向波涛、向狂风、向骤雨、向海藻、向礁石祈祷,但他们都充耳不闻。他向大海呼救,然而冷酷大海不理他的央求。大海是收敛被无情冷酷的世界抛掷的牺牲品的深渊。大海是所有苦难的总汇——漂浮于这深渊之上的千万个心灵终将变作行尸走肉,而谁将使它们复活呢?

刘基赫喊着,他不停的大喊救命。

一双手抓住了刘基赫,拉着他离开了海域。

刘基赫看向那双手的主人,是徐文祖。

是神明听到了我的召唤么?

“亲爱的……做噩梦了吗?醒一醒……”刘基赫感觉自己被摇晃着,有人在他耳边不断说些什么。

“基赫?”徐文祖摇着刘基赫,把他从梦魇中唤醒。

刘基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头顶的灯光十分刺眼。

徐文祖见状,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灯光,在刘基赫面前弯腰,俯身捧起他的脸,担忧地问他:“亲爱的,没事吧?”

现实与梦境一瞬间重合,刘基赫虔诚地低头,亲吻神的指尖。

“没事的,梦见自己被海水淹没了,一时有点难受,喘不过气来。”

徐文祖心疼地揉了揉他。

那是苏贞花在反抗时踢到了刘基赫肋骨上的旧伤,处理完她之后刘基赫才瞒着徐文祖去医院做检查,结果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,留下了一点后遗症,夜里偶尔会气短胸闷。

刘基赫瞒着不说,徐文祖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知道了这件事,使了点花招把苏贞花送到了精神病医院,把一个好端端的正常人弄的整天疯疯癫癫的。

空旷的屋子里传来水滴的回响声音,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呜咽。

刘基赫想,有可能是那水声才引导他做了那样的梦。

是了,自尹宗佑连环/sha/人/案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,他们也早已搬到了刘基赫在釜山的旧宅。这两年,他们sha过青年、老人和小孩;s过学生、教师和医生,在釜山这样一个人口密度和警戒设施均低于首尔的城市,他们过得很“自在”。

两个人起身,去“招待”那个被拔了舌头的可怜的女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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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想什么?”徐文祖从小说中抬起头,问着静静坐在他身边发呆的刘基赫。

“……我在想……没什么……”刘基赫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他,却又发现这种事情不能说。

“亲爱的不许对我隐瞒。”徐文祖皱了皱眉头,“我不希望亲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却不知道。”

“嗯……孩子……”刘基赫垂下眼帘。

在拔掉那个女人的舌头前,她苦苦哀求他们放了她,她还有一个孩子,希望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sha了她——两个反//社会的精神变///态当然没有对她心软,但是她的话让刘基赫想了好久。

他想,徐文祖也许会想要一个孩子——不,也许叫他的继承人更适合。

可他们这样的生活方式和特//殊//爱//好,刘基赫不敢想象有一个孩子会怎么样。他不敢想象,当半夜噩梦醒来的孩童哭泣着想要找到自己的爸爸们安慰的时候,过早看到了比噩梦还要恐怖的画面,这对他的人生选择和幼小心灵有多大的影响。

“我不会要什么孩子,我操心你就够了。”徐文祖不置可否,“你要知道——你就是我的孩子。”

唯有懦弱者才渴求天堂,唯有悲哀者才恐遭地狱。神明嘲讽愚弄着人类,而他们偏居在这釜山的一隅,才是徐文祖和刘基赫的圣域。

他们拥有彼此,于是再无他求。

徐文祖想,今天晚上在shaung//上的时候,可以让刘基赫叫他几声“爸爸”。

如果那份羞赧可以安抚爱人的不安的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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